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说控制就真的能控制的住,魔夜听剑当初站在妖市许久,听闻夜魔琴的死讯,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。

他弟弟死了,这消息没人同他讲,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,却在尘世里流转了几番,经了多少风雨,到最后才在一个落满尘埃的脏兮兮的山洞里转进他的耳朵。

夜魔琴死了,那是他弟弟,他最疼爱的那个弟弟,如今死了,而他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。

他大喊也大喊过了,发疯也发过了,当着别人的面却也不太能哭的出来,就握紧了拳头,一拳一拳往自己胸口砸。

他想,兄弟间不该心连着心,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吗,他当时走的远了,可是弟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么死去了,他怎么就半点没有察觉呢。

疯了许久,他冷静下来,觉得撕心裂肺的大喊并不能舒缓他内心的愤怒和悲伤,他靠在石头上,一拳一拳砸着自己的胸口,像只野兽似的哀哀的叫着。

那是他弟弟,是他打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好的弟弟。
以前经历了许多事情,外面风大雨大,他哪怕再遍体鳞伤,但是回到家里,也有一个年幼的孩子与他依偎在一起,笨拙的舔舐他的伤口,在这么苍茫的天地里温暖着他。

现在这天地间,对魔夜听剑来说,最后的一点温暖也不见了。

那孩子性格傲慢又有点乖僻,说话也没大没小还十分毒舌,心情好或者不好都爱抱着他的琴,魔夜听剑以前嫌弃他太吵了,如今终于安静下来以后,他却无所适从,只好撕心裂肺的大喊着,试图用悲怆将这个山洞填满。

这么失态很丢人,魔夜听剑想,但如果不这么做,他担心自己的胸口会爆炸,带着钩扯牵连的骨血和许多流不出的泪,让他从此万劫不复。

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以后,他又觉得无趣了,四肢空乏无力,他想,大抵是刚才极端的情绪爆发烧坏了他的脑子,如今他竟然觉得与这俗世隔着一曾纱幕,他什么也看不真切了。
他有些无所适从,不知该接着做什么,于是就把嘴里叼着的草杆咬起来,用舌尖把草杆抵的翘起来,又放下去,如此来回,那草杆就在空中转动,画出一个个不成型的圆来。
妖市的夜里十分的寂静,呼啸而过的寒风穿过料峭的岩石峭壁,仿佛刮擦着粗糙的表面,发出尖锐呼啸的风声,如同暗夜的妖兽发出威胁的低吼,扬起满地尘埃走石。
方才他在大喊大叫,不觉得,如今安静下来,魔夜听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到石头被风吹动在地上滚动的动静。
真气人啊,如此世道,连坚若磐石,也飘蓬一般在风里身不由己的离散了,跟别提那微弱的一缕琴音。

如此安静了很久,他想,这个圆到底是再也没法子画出来了。

后来魔夜听剑常在夜魔琴墓前守着,左边放着夜魔琴的那把琴,他就靠在右边,抱着剑,叼着草杆,想起来了就对着墓碑说几句话,没话可说的时候就靠着墓碑发呆,喝酒。

他带来的都是好酒,自己喝一半,将另一半浇沃在夜魔琴墓前,酒盏碰碰墓碑,发出叮当脆响,一盏半生憾事,如此一口饮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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